北极圈候鸟
写点文涂点画 都很渣
文字没有温度 画面没有灵魂
生活很苦 不写虐文
腹泻式产出 但产后抑郁严重
周期性消失
世界很大 有缘会再见

Right Here

※ 【Cage】番外 是的这是时隔两年的番外

填了2年前这个的坑

※ Best x Bisu

    其他涉及gorush x midas 

※ 延续设定 摊lol教练继续打酱油 POS=MBC



1.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撒在四周的高山上,慵懒的午后大多数人都选择在宿舍补眠休息,但对于在外面闲逛的人来说是个适合干点什么的好天气。

“你想见他?”

hyuk掐灭烟蒂,抬起眼睛看了一眼桌子前的两个向导。

“——不是我想见,”站在前面的人急忙摆手,“你有他的资料吗,给我们一张照片就行。”

“有是有——”伸手摸到烟盒想再点燃一支,瞥到后面那个脸庞清秀的向导时手上的动作一顿,讪讪地收了回来。前几天在kkoma那边见过那孩子,好像是今年这届毕业的第一顺位向导,本该分配去POS结果被Orion使了点手段搞了过来。还是别在他面前抽烟了,回去跟那人告状的话下次见面交接工作又免不了惹一顿骂。

“你要是把他照片给我我就让gorush取消你在集会上抽烟的禁闭处罚,还有你私藏烟的事情也不会告诉他。”midas仍旧笑得人畜无害,坐在桌子上笑吟吟地用手指点了点尴尬躺着的烟盒。

作为白塔同届的毕业生,midas很清楚hyuk最头疼的是什么事,更何况自己的哨兵还是他的导师。

hyuk的脸色一下变得十分难看。

“好歹我也是档案处负责人,谁都像你这样来查人户口,队长怪罪下来怎么办?”

“那个禁闭处罚执行的话你就赶不上和Fantasy一起执行的那个任务了吧,这样也没关系吗?”

hyuk利落地打开右边的抽屉,食指和中指翻动档案夹,停在一个做了橙色标记的档案前,顿了顿将它抽出来递给midas。他不耐烦地抓过烟盒抽出一根烟叼在嘴里,却四下都找不到自己的打火机了。“下不为例啊。”

这叫什么事!哪有向导来哨兵档案处死皮赖脸地要看别人资料的啊?这也太……太不要……

脸字还没在脑海里合成发音,他看到后面那个向导腼腆地笑着向自己道谢,脸颊微微泛着好看的红色。

……嗯,没什么。

两个人对着资料页上的证件照窃窃私语了几句,要不是听力太好hyuk才不愿意听这些本来只应该存在于哨兵意淫向导的咸湿语句。

“你们找他干什么?”终于在凳子下面找到打火机,hyuk深深地吸了一口迷醉的气体,透过缭绕的烟雾问道。

“因为我是这届的向导第一!”那个人抢在midas之前回答道,无论是眼神里还是神情上都是掩饰不住的自豪:“所以我想见见这届的哨兵第一。”

“毕竟每届的头名会相互匹配是惯例吧。”把资料页递还给hyuk,midas补充道。

hyuk不置可否,将它插回原位。

他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你们现在去的话应该能在餐厅找到他。”

“谢啦~那我们走了。”

“别忘了你承诺的事。”

“哎呀放心吧,其实gorush早就忘了——”

“……”

那个准毕业向导灿烂地笑着,双手握在一起局促地搅着大拇指,向hyuk再次鞠躬致谢,轻轻关上房门离开了。

hyuk夹着闷烧的烟抖掉烟灰。

这个人他见过,当时oov决定把他适配给fantasy,所以才软硬兼施从POS把他弄到了Orion。

原来本人还不知道吗?



2.

Orion的哨兵训练强度之高,在练习生中一向被称为鬼之Orion。

没有接到任务而留在总塔的时间里,早上天不亮就要起来集合晨练,一直累到中午,下午是自由练习时间,但是大部分刚毕业的孩子们都不愿意落下太多而选择填满晚饭前的全部时间,每天只有晚上睡觉前有一点自由,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没有休假地这样忙碌着。甚至有人宁愿跑去前线执勤也不想留在总塔。

就算这样那又如何?每年毕业分配人人都削尖了脑袋想入籍Orion,想必欲戴上光环必是做好了承受一切的觉悟——在前线活跃的能力者里,所属Orion的占比最高,同样的,阵亡率也最高。

包括bisu。

虽然中间发生了一些插曲,原本按毕业顺位的第一名不是被Orion选走就是MNs,没想到POS上半年接受了军方的表彰,作为奖励boxer把今年向导第一顺位的选择权给了他们。还没来得及懊恼,Orion就派人接触他,问他愿不愿意加入。然后自然是一番拿不上台面的运作,之后bisu就名正言顺地加入了梦寐以求的队伍。

除了Orion和MNs双方每年轮流选走当年的的哨兵向导第一顺位毕业生的默契外,还有一个不成文的默契规矩,那就是一般这两个人会适配。例子太多了,还没毕业之前bisu就到处打听过,也就是说还没有毕业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期待会作为哨兵第一毕业的人会是个什么样子了。

——至于他自己,没有理由不是第一,所以不需要担心。

“为什么这么着急见他啊……”

midas是他入队后负责自己尽快熟悉Orion的前辈,不过没经过几天的交流两个人已经是可以不说敬语,相约去哨兵宿舍偷看人洗澡的关系了。都说长得好看的人在人际交往中占尽优势,看来这条定律在他们身上被成倍放大了效果。

“我入队已经两个月了,”bisu认真地说,“但是上面还没有安排我去见他,所以我想自己接触一下。”

为什么这么久还没动静?难道上面那些人认为自己配不上这个哨兵吗?

简直荒唐可笑!

“不我的意思是……”midas看着bisu自信满满的样子,伸出的手指最后回事握拢成了拳头垂在身边。“算了,没什么。”

“前辈是想说这还是没谱的事情不要太上心了对么?”

midas没有回答。

优秀的向导确实可以做到类似读心的程度,他们之间确实没有隐瞒的必要。也正是因为他的能力足够优秀,boxer才不惜收回承诺硬是把他弄到Orion的吧。

“我不允许例外发生在我的身上。”bisu直直看着前方,语气坚定地说。

嘛……这些事情也不关midas的事就是了。只是这个向导可不像其他Orion出来的那么乖巧听话,如果要真是被那个fantasy选上了,估计对双方都是一场不小的灾难。

下午的餐厅人不算太多,大多是刚结束自由训练来加餐的哨兵——和他们的向导,由于哨兵无聊的领地意识,大家都各自坐在角落,在这一点上哨兵还是比较尊重人的。

当然那些还没适配的哨兵可就不管这些了,大大咧咧地把几张桌子拼在一起,一边吃饭还一边高声聊天。

bisu径直朝那边走过去,有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哨兵冲着他吹了个口哨。

曾经好奇过哨兵是通过什么判断对方是向导还是哨兵还是普通人的,结果midas告诉他是通过气味后,一遇到这样的场合他都会觉得恶心。

就算以哨兵的标准来看,bisu也算是高个子,他站在旁边像是个来检查餐厅卫生的督察队长,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每一张脸,最后停留在刚把几乎半碗白米饭塞进嘴里的人身上。

“你就是best?”

目光固定在那个人身上,bisu看似随意地拿起手边的碗,把里面滚烫的汤全泼到了刚才冲他吹口哨的哨兵头上。

本来交头接耳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他的其他哨兵都被这一下镇住了。

“啊——”他恍然大悟地感叹一声,嚼了几下把嘴里的东西囫囵吞下去,被哽到连锤了好几下胸口。“你是那个对吧——”

bisu眼前一亮:原来他也知道我吗?是不是上面已经有人告诉他适配的事情了?只是没定下来所以没通知到自己这里而已?

他几乎快要脱口而出对就是我,没想这家伙接下来的一句话直接把他点着了——

“你就是jaehoon的向导对吧!”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地,在听到那个人名的一瞬间bisu的脸一下就阴沉了下去。

他甚至没有心情管理自己已经失效的商用微笑,把best面前还盛着饭菜的餐盘用尽全力扣到了他头上。



3.

bisu静静坐在路边的长凳上,要不是midas走之前再三叮嘱他不要再惹事了,他绝对现在就把那几个路过还毫不掩饰盯着他看的POS的哨兵折成两截。

——虽然来这的目的和这没差多少就是了。

作为这一届向导训练生里的明星人物,每天回到宿舍也能收到不少从门缝塞进来的情书一类的东西,在没毕业之前就有不少哨兵试图接触过他了。这里面当然就包括“那位”,如果说前两年只是正常的小打小闹,到了自己的分配通知下来后他就更加得寸进尺,俨然一副自己和他适配的事已经板上钉钉的姿态,这么想想也许不好的传言就是那个时候出来的吧。

所以oov带来Orion的邀请的时候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要不和jaehoon分配到同一个队伍,哪怕去分塔都行。

至于为什么那么讨厌他,讨厌和喜欢差不多,都不是有具体理由的。有可能是某次见面说的一句话,一个眼神,或是殷勤跑向自己的样子,在bisu眼里都成了讨厌的具象化。

一想到分配通知下达即将毕业的那段时间他在哨兵圈子里到处宣扬自己是他向导的样子bisu胃里就反应出生理的不适,这种不适体现在外表上就是他一直没有松开的拳头。

没错,他压根没打算听midas的劝告。

所以当那张讨厌的脸出现在拐角,和POS其他几个不认识的哨兵出现在眼前时,就像被按下了启动键,bisu快步走上前,饱含怒气全力挥出的一拳结实地击中了jaehoon的左脸。

根据手感起码打松了两颗牙。

被这一拳打蒙了的人挣扎着想从地上爬起来,bisu在他胸口恶狠狠地补了一脚,蹲下身揪住他额头的头发提起来:“你他妈在外面乱说了些什么?”

“什么……”似乎还没从震惊中回复过来,jaehoon擦掉鼻血茫然地反问。“我说什么了?”

哦豁,竟然还不承认,那就揍到你承认为止吧——

抬起的拳头被身后的人抓住了手腕,bisu回过头看了那个哨兵一眼,借着起身的动量一拳砸在了那人下巴上。

“别来凑热闹。”

另外一个人脸色煞白地后退两步离开了,也许是去通知督察队的人。bisu清醒了一点,他的根本目的可不是来揍人一顿然后被督察队带走调查。

他拽起从地上爬起来的jaehoon的衣领抬脚就走。

在这一瞬间无数种愤怒从心底里涌起来,为什么要因为那个混蛋一句话自己就要来揍人还把人带过去解释啊?他算什么啊?按常理不应该是他提出申请然后oov来求kkoma放人吗?凭什么得他这么主动?

再说了,这个点谁知道那个家伙在什么地——

虽然这么想着,bisu还是脚步没有丝毫犹豫地踏进了餐厅的大门。

那个人还是和前几天初见一样,和一群哨兵坐在拼起来的长桌一角狼吞虎咽吃着饭,不同的是同桌的人看到bisu后再没人敢像之前一样用不怀好意的目光打量他了,被泼汤的那位脸色和身后拖着的jaehoon一样惨白。

他拖着人站在best跟前,露出猜不透的神情。

best回看着他,像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bisu以为他起码会问自己拖着的这个人是谁为什么要这样做之类正常人都会问的问题,结果——

“……你要吃么?”best试探着问,语气刚正不阿,就差把“我请客”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你以为我是来找你请吃饭的吗?”而且我吃过了,我不会像你们这些头脑简单的哨兵一样一整天有吃不完的加餐!

尽管心里已经酝酿了上百种best的死法,bisu还是尽量保持着自然的商用微笑,把jaehoon拖到两人中间松开了手。

“你之前不是说我是他的向导吗,你自己问他。”

“问他什么?”

bisu冲着那位的小腿警告性地踢了一脚。

被bisu一路拖过来的jaehoon大概也是想通了所谓何事:“……他不是我的向导。”

“哦,之前看你经常提起你们的风花雪月,”best拿起一个饭团,一口下去少了二分之一。“原来分手了?”

bisu一时间不知道扬起的拳头应该揍向谁。

“不是……那些是我杜撰的。我以为他会和我一起去POS……”

“谁他妈要跟你一起去POS了!?”

“所以都是他一厢情愿?”best放下筷子,看着bisu问道。

是啊傻逼,你现在才明白吗?!

虽然心里已经一万句脏话,bisu努力装出无辜的样子,点了点头。

best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震得盘子上的勺子筷子都跳了起来:“你这人怎么能这样呢!”

他站起身就给了以为不会再挨打的jaehoon一拳,刚好命中之前bisu打到的地方,本来就被打松的牙齿这下彻底的脱离了地基。

看着动手打人的best,bisu的商用表情管理系统再次失效。

他不知道应该露出怎样的表情来掩饰自己的震惊,于是真实的表情自然而然地流露在脸上,和在座的其他人一起目瞪口呆地看着best动手揍人。




4.

事情的结果是赶来的督察队把两个人统统抓走。

上一次餐厅斗殴打的是Orion自己的哨兵所以oov可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压下来不作处分,但是这一次事情的性质完全不一样了。揍了别的队伍的哨兵,还有督察队从中介入,不拿出个三方满意的处分方案说不定还会和POS结下梁子,这当然不是oov愿意看到的,于是只好不再包庇自己人做出了严厉的处分决定。

禁闭室什么东西都没有,地上和墙壁都是粗糙的水泥,面对铁门的那面墙靠近天花板的地方有一扇约莫二十厘米见方的小天窗,十字交叉的铁棍把照进来的月光切割成了破碎的小方块,零碎地铺在这个房间的地面上。

“为什么要这样做?”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bisu决定和那个人搭话。靠着墙,一块一块的月光照在他身上,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那是白天揍jaehoon的时候弄脏的。

“什么?”best和他隔着大概两米的距离,坐在月光照不到的墙角。

“没必要跟队长承认你也动手了,本来就是我一开始挑起的。”

出乎意料的,best思考了好一会,在bisu以为他是不是就这样睡着了的时候,他才闷闷地开口:“我不喜欢撒谎。”

bisu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不像普通的向导只是能感知与控制他人的情感,bisu能听到他人的心声,也明白无论是善意还是恶意的欺骗都是无法避免的事。在这样的环境下对他人的信任感一天一天被消磨殆尽,除了自己他几乎不再相信任何人。也习惯了用虚伪的样子包装好自己的心,只是担心被拥有自己同样能力的向导看穿真实的想法。

真的会有绝不撒谎的人吗?

还是只是他美好的愿望罢了。很多谎话不过是避免麻烦和脱口而出的情况下随意编造的,他不信best连这种谎都不会撒。

“喂,那你不该和我道歉么?”

“道什么歉?”

“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说我是那位的向导。”

“为什么?”best疑惑地反问,这在他看来实在太荒唐:“打翻了我的饭,算我宽宏大量我们两清了,为什么还要跟你道歉?”

“……”

又有了揍人的冲动,bisu用拳头轻轻捶了捶地面发泄。

其实他不是一个有暴力倾向的人——虽然现在没几个人会信就是了。至少刚进塔那段时间他还是相信着不用动拳头也可以讲道理的,然而在这个哨兵意志占据主要发声渠道的微型社会里向导的声音太过于微不足道,那些哨兵总是会故意曲解他的意思,所以到后来bisu也只好选择了他们价值观里最正确高效的方式来反抗,仅此而已。就像是jaehoon,对bisu的动手动脚言语骚扰也正好是在bisu下死手把他打进医院后才消停了的。哨兵都是一些单线程处理事情的原始生物,跟他们绝大多数人不需要讲道理,就和弱肉强食的自然界一样,只要你比他们强,他们就会服从你。

后来总有人怀疑在入籍检测的时候是不是把bisu归错类了,怎么看他都应该是哨兵而不是向导。不过在慕强这一点上来说,他和哨兵确实没有什么区别。

——不然也不会执着于best了。

“——那你现在应该知道了吧,那是误会,我没哨兵,还单身呢。”

“干嘛那么在意我有没有误会,”best撑着身体挪到bisu身边,毫不尴尬的目光直直地看着bisu的眼睛:“你是不是喜欢我?”

“……”

无聊地上下拉着制服拉链的动作和大脑一起凝固了,还有脸上僵住的微笑。

喜欢?

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

因为每年的第一顺位的向导会和哨兵适配,所以他很早就开始关注哨兵那边的事,想要多了解一点自己未来的搭档——对于都没见过面的人,喜欢从何谈起?不过是在既定秩序下对命运的接受罢了。迫切的想要见面也只不过是出于维护自己的自尊,他倒是想看看这个哨兵第一是什么货色要让自己等上那么久。

——那见面之后呢?

见过两面,best总能踩到他的痛脚让他引以为豪的自制力摇摇欲坠,bisu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好像一涉及到best他整个人就变得极度暴躁不冷静还没有足够的耐心。

他迟钝地感到自己脸上在发烫。

啊,糟糕了——

他想要微笑着说是啊,就像平时惯用的伎俩,以真假难辨的表面性格骗得这些头脑简单的哨兵团团转。但是他扯了扯嘴角,脑子里一片空白。

“不是。”

他僵硬地说,心虚的声音连自己都不相信,拙劣至极的谎言。

best点了点头,靠在他身边的墙上。

“我们可以相处试试,合适的话我会向上申报的。”

“你没听见吗!我都说了我不喜欢你了!”bisu气急败坏地踹了他一脚。

“我说过了,我不喜欢撒谎,”他脱下外套,搭在bisu身上,“也不喜欢你撒谎。”

大脑似乎还没有从那个问题造成的当机状态恢复过来,bisu愣愣地看着他,换了平时从不接受哨兵的礼节对待的自己肯定会把这件衣服揉成一团扔回去。

他低下头,衣服上陌生的洗衣液的清香一个劲往鼻子里钻。

事情变得好奇怪。

他想。



5.

要给这件事情彻底划上句号就免不了给POS道歉。

bisu极其厌烦这些形式过场,不就是打了人么,罚也罚了,教育也教育了,还要由两边的队长带着当事人开个小会议正式道歉。如果是能免于处罚的话bisu可能还会考虑一下这个提案,然而这个时候了——他才不愿意道歉。

和oov那边的严厉批评不同,kkoma一见到自己的爱徒就对着bisu赞不绝口,甚至说出了你尽管动手,那些哨兵就是欠收拾,进了医院有我兜着的玩笑话。

奇怪的是oov竟然没有来,gorush代替他坐在会议室的前排。

坐在后排的bisu用疑惑的眼神看向gorush旁边的midas,后者把手藏在桌下,悄悄指了指正襟危坐的kkoma,然后愁眉苦脸地摆了摆手。

——噢,虽然以前就听说过Orion的哨兵队长和向导队长彼此之间不对付,没想到已经严重到正经场合都要避免见面了吗。

并没有那到那位的影子,看来是还没出院,那个best下手可真狠。

“你们的队长好像没有来啊。”POS的队长july看了看坐在桌子对面的人说道。

“您是说我不够资格吗?”故意曲解了这句话的意思,kkoma尖锐地回应。

“误会,我只是——”

“oov队长外出任务中,所以我代他出席。”

“说实话贵队的哨兵训练确实不太严格,我没想到竟然会有哨兵被向导打成重伤的情况出现。”kkoma用茶杯盖轻轻撇开漂浮在表面的茶叶,抿了一口茶水以掩饰脸上压抑不住的嘲笑。“我想bisu大概是和我抱着同样的想法,才造成了这样的结果。”

best目瞪口呆。

不是说来道歉的吗?昨天还特意找canata给自己写了一张纸的稿子让自己照着念。

bisu拍拍他的大腿,成竹在胸地笑着。

“Orion这边已经对这件事惩戒过了,两个小孩子打架也算不上什么恶性事件,以后不要再发生这种事就可以了。”gorush急忙打着圆场,让一向看不惯哨兵地位高于向导的kkoma出席这种场合想也知道会搞砸,也许oov不想来不完全是想避开他吧……“总而言之非常抱歉,往后我们也会加强向导的——加强对我们队的人的教育。”

“算了,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两位队长担保我们也放心了。”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几个人在里面寒暄,好在无论是kkoma还是gorush都十分擅长应付这种场合,best和bisu就只能呆在外面像两个等待家长来接的小学生一样等着自己的队长结束谈话出来。

七天的禁闭让两个人关系有亲近不少,当然也许这只是bisu的一厢情愿。

“当时你为什么要动手?”bisu问道。虽然很多时候他都能清楚地摸透对方在想什么,但best第一次让他有了猜不透的感觉。“我没有想到。”

best沉默地把那张道歉信撕成碎片,手上的动作顿了顿,瞬间明白了bisu指的是什么。

“因为你讨厌他啊。”

“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

看吧,哨兵撩人的手段还是这么千篇一律。

bisu一脸的恶作剧得逞的笑,凑近他身边:“喂,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

和被问同样问题的bisu不同,best认真地看着bisu点了点头,勾起的嘴角是掩藏不住的笑意:“要是不喜欢你我干嘛要同意和你相处试试?”

“你还真不羞。”

“因为我不喜欢撒谎。”

bisu满意地看着再次说出这句话的人,心里盘算着差不多可以直接向上面提出申请了。

在这之前只是对搭档有着模糊的概念,并不知道自己实际想要的是怎样的人。现在看来,诚实的人也不错。





6.

“这是什么意思?”

bisu提着那张写了某个人信息的表格,用手指弹弹轻薄的纸张,向带来这个消息的midas挑了挑眉。

“上面给你安排的哨兵。”

“这个人是谁?”得知适配通知下来的bisu本来十分高兴,以为和best的事就这么定下来省得他们俩各自向队长提交申请了,没想到打开文件夹看到的并不是期待的那个人的样子,一寸证件照上是一个带着红框眼镜的年轻人。

“fantasy。”midas故意不去看bisu的眼睛,好像这样就不会被他看穿心事了似的。“以后白塔的接班人。”

“我和他?”bisu好笑地指了指自己,“我要去找kkoma。”

“你的队长已经答应了,不然通知也不会下发到你手里。”midas拉住急于出门的人,沉重地解释道,“从一开始让你来Orion就是这个目的,我以为他们已经告诉过你了。”

bisu收回已经迈出的一条腿,侧过头看着midas,本来流光百转的眼睛此刻蒙上了一层让人看不透的雾气:“这么说,是你们骗了我?”

“我不知道队长是怎么考虑的,但是——”

bisu挑衅地看着他,用眼神催促他说下去。

“但是至少去见一见他?毕竟这可是命令。”

midas说得再清楚不过了,这是命令,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也是他们的唯一信条。如果敢违抗命令,下场自然也不言而喻,没有人会触碰这条死线。

一时间bisu也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怎样的态度,只是愤怒和失望在一瞬间接管了他的理智。

他把文件夹扔到一边,将里面夹着的那一页表格撕了个粉碎,扔进垃圾桶时还有不少碎片纷纷扬扬像花瓣一样掉在地上。

“我不去。”他说。

已经成为了不成文的规定,为什么非得在自己这一届打破?以为那个人是自己搭档,自从第一年的训练结束后就一直在悄悄打听他的事,事到如今才告诉自己搞错了对象?

“除了best我不会成为任何人的搭档。”

他现在只想找到一个能让自己平静下来的地方好好思考一下这件事,头脑发热的情况下不应做重大决策。

——如果能得到建议的话就更好了。

但其实他心里很明白,他想要的不是建议。

是鼓励。




虽然有一百个不情愿,bisu也不想越过那条红线。

他卡着时间点去了咖啡店,没想到那个人早早等在那了。

bisu不客气地一屁股坐在对面,用指关节敲了敲桌子,提醒捧着书看得认真的人自己的存在。

镜片下面的眼睛扫了他一眼,“你好。”

——还挺客气的。

他把手里的书放在桌子靠窗的一侧,bisu瞟了一眼封皮上都是他不认识的英文。fantasy伸手招呼侍者,并未在意bisu眼里酸溜溜的嫌弃,将一旁的菜单推到他眼前:“喝点什么?”

故意看这种书装什么逼呢。

“我只是应队长的命令来见你一面而已。”他在命令两个字上加了重音,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

“我请客。”

“冰巧克力,谢谢。”

fantasy不在意地笑了笑,和bisu点了一样的东西。

他有些局促地搓搓手指,带着暖意的目光透过冰凉的镜片在bisu脸上逡巡。

“你有什么话就说吧。”扭扭捏捏的烦死了。

“其实,我也是因为oov队长的命令不得不来的。”他用食指推了推眼镜,“虽然我已经告诉过他我现在对向导的需求并不迫切……”

这倒是意料之外。毕竟bisu见过的为数不多的Orion的单身哨兵一个个都像没娶老婆,提到向导就会眼前一亮的邋遢汉。

他用鼻息悄悄哼了一声:“那不是更好吗,你不想找向导,我也不想找哨兵。”

“队长还是执意要我和你见上一面,”他接过侍者送过来的咖啡,用勺子搅了搅,食指和拇指优雅地捏起纤细的杯柄抿了一口——太甜了,让人大脑一紧的甜。“虽然事先我已经让hyuk把你的资料给我了,我也知道你有中意的哨兵——所以我并不想破坏你们之间的关系。”

“不想破坏?”bisu喝了一口冰凉甜腻的液体,叮地一声把杯子不轻不重地放在碟子上,声音不够大,但是足够让邻桌的顾客回过头看向这边了。于是他压低了声音继续说道:“你已经破坏了啊,从让我加入Orion开始一步一步不是已经被你们安排好了吗?我可以问一下是什么让您这么尊贵的人纡尊降贵选上我这么个刚毕业的向导的?”

“都是队长的安排。”他无辜地耸耸肩。

“好,是你们队长的安排。那我可以问一下你现在是怎么打算的吗?”

fantasy交叉手指似笑非笑地摇了摇头:“hyuk告诉我你是个脾气很好,很懂礼貌的人,长得也很好看,成绩也好——”

“那就多谢前辈的夸奖了。”bisu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太过火了,在这个人面前他把自己的本性暴露得太过直白。“莫非前辈也喜欢我?”

他随口开了个玩笑,没想到fantasy的神色突然认真了起来。

“我想是吧,我还没见过他这么夸赞一个向导呢。”

……干嘛突然说这个,那个hyuk不是不找向导的么。

“……喂,说正事儿,你怎么打算的?”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他——”

“关你什么事啊!”

“哈哈,”fantasy笑得十分爽朗,“我会尽量说服队长,但是结果可没法跟你保证。”

bisu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说什么白塔未来的继承人,在寻找搭档这件事上不也一样不能自己做主,必须听队长的么?

“那就谢谢前辈了。”bisu回应一个灿烂的微笑,端正了坐姿,一如他面对其他哨兵时惯用的伎俩。他意犹未尽地看着fantasy除了最开始抿的那一口外没有再碰的咖啡,晃了晃自己已经见底的杯子,“我还可以叫一杯吗?”

“当然可以。”

原来你不喜欢吃甜食。




7.

bisu默默站在门口,看着前面的人扣下扳机,旁边显示器上只有一个弹孔的靶子报了一个和之前一样的分数。

他挂上手枪的保险,取下隔音耳罩,向bisu招招手。

“你怎么知道我来了?”bisu笑吟吟地问。

“你没开门我就知道了。”他用脖子上的毛巾擦擦汗水,带着bisu走到房间另一头的长椅坐下休息。“你的脚步声我认识,右脚比左脚用力很多。”

“是吗——”

到了雨季,在快要彻底暗下去的天空下这场雨已经下了整整两天。

best拿出凳子下面的矿泉水,旋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半瓶水。

“有什么事吗?”

“没有事就不能来找你吗?”

拿着水瓶的best看他一眼,笑了。“当然可以。”

手肘撑在扶手上托着下巴,bisu眨着眼睛看旁边的人把一瓶水喝完,接着解开了手腕上缠着用于固定袖口的绷带,浑身卸了劲一副毫无防备休息的样子。

和那个人见面之后bisu一直在思考要不要把这件事告诉best,如果答案是肯定的话,要怎样告诉他。

这也是他此行的目的。

“队长让我去见了fantasy。”他直白地说,小心地观察着best的反应。“——作为我未来的搭档。”

握着空掉的水瓶的手指猛地一抖。

bisu眨了眨眼睛。

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了,紧张,期待,又带着小心翼翼的害怕。

best不自然地笑了笑:“所以只是游戏而已吗?”

“什么?”

“只是想在被上面的人分配之前体验一把自由恋爱的感觉,才找上我的?”

哐当砸到旁边墙上的塑料瓶打断了bisu想要脱口而出的否认。对方隐藏在平静外表下突然爆发出来的情绪让他的大脑变得有些思维迟钝,那是愤怒,不解和巨大的失望混合在一起的情绪风暴,一瞬间将他吸入了风暴的最中心。

进入塔里的第一堂课,就是教导向导们如何接纳他人的情绪而不受其影响。面对失控的哨兵,他们必须做到自我的冷静,才能让自己的搭档冷静下来。陷入这样不利的局面是绝对不可以的。

bisu看着滚落在地上停在墙角被捏扁的瓶子,缓慢地将自己从情绪的沼泽中拉扯出来。

不是没想过他会生气。

“不是的。”他保持着一开始虚伪的微笑,艰难地回答。

“那是什么?你不是已经和那个fantasy见过面了吗?对哦他可比我有名多了,你应该更高兴才对吧?”

现在应该怎么做?

他缓缓地站来身,多年前那种浑身发冷的绝望感突然笼罩在他身边。他想起自己握着匕首的手,惨白的刀锋和惨白的皮肤上染上猩红的鲜血,那天也和现在一样下着大雨,偶尔划过的闪电短暂地照亮已经散大的瞳孔中同样猩红色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回忆起这段记忆。

“你想说的就是这些吗?”

他再也没有余力维持住脸上的假笑,神情连带着眼神一起冰凉下去。

——凉薄得就像外面水洼里反复荡起涟漪的积水。

best重重地深呼吸,方才一齐涌上脑子的热血消退了不少。他把指关节捏得啪啪作响,在bisu甚至以为他要扑上来和自己打一架的时候,他只是起身重新带上耳罩,拿起手枪连续射击直到把子弹打空。

旁边屏幕上的计分板连续报出十分。

他像逃一样转身离开。

经过门口一直靠着的人沉默身边时bisu的脚步顿了顿。

“道别?”

bisu挑衅地抬头看着oov。

“队长都听见了?”

他用沉默回答了这个问题。

“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不会答应的。”

oov看着他决绝的背影叹了口气。



和这个国家这个年龄的大多数同龄人一样,他也曾有过一段还算幸福的童年时光。

但是回忆也好,家庭也好,初春盛开的花也好,都被战争的铁蹄无情践踏,变成碎片深埋在肮脏的泥土与血泪之下。这场战争割裂了太多人的人生,有的人被割裂生死,有的人不得不换了一种生活方式。

战争伊始孤儿院早就人满为患,每天都有新来的孩子,那么多孩子等着吃饭,生病的孩子会被放弃,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度过了自己新人生的第一个阶段。

直到那个人找到他。

他已经不记得那个人叫什么了,也不记得那张脸,也许是创伤后应激障碍提供的自我保护机制。

那个人带他离开了孤儿院,他再次拥有了属于自己一个人的床,能吃饱的三餐。

如果他有信仰的话,这个人一定是神派来拯救他的使者。那时候他真的那样想。

如果后来的事情没有发生的话。

如果那个人没有骗他的话。

最开始的异常并没有被他判定为异常,不过是用不同的方法杀死那个人送到他眼前的小动物罢了。无论是捏死,踩死,摔死,用匕首捅死,只要把那些小兔子小老鼠按那个期望的那样夺去生命,自己就能得到那个人的夸奖,得到肯定,得到安稳不挨饿的生活。

至于罪恶感,这种不利于存活的累赘已经被他抛弃了。

所以为了那个人他什么都可以做。

所以当杀戮的对象换成人类的时候他也迅速打消了疑虑。

所以自己被送到前线,面对真枪实弹的敌人时他也只想活着再次见到那个人。

但是一切都止于雨季的那个夜晚。

他觉得自己是依赖那个人的,自己是喜欢那个人的,那个人就是他的一切,是支撑他活下去的存在。

他理所当然认为这份感情是相互的,直到白塔的人找到那个人,希望从那个人手里带走自己。他理所当然以为那个人会拒绝,理所当然地认为除了死亡没有任何事情能将他们分开。但是穿着睡衣站在门外偷听的他听见那个人带着轻蔑的笑意,问白塔的人,你们准备出多少钱?

得到诧异的回答后那个人继续说道,为了养他我花费了多少心血,还没给我赚回本呢怎么可能交给你们。

那个人说,如果长期合作的话可以打折,当然,得除了他,他是自己手里最值钱的一枚棋子。

那个人说,他被自己驯化得很好,进了塔里不需要训练就可以开始执行军方的任务。

他站在虚掩的房门外,感觉如同置身漆黑冰冷的深海。

仿佛窗外的雨都下进了他的心里,伴随着电闪雷鸣,在他心中掀起了不会再停歇的风暴。

你瞧,人和人之间的信任就是这样轻易地就碎掉。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他决定不再相信任何人,不再把真实的自己暴露在任何人眼前,带上面具,名为人生的舞台拉开了序幕。

他开始扮演另一个自己。


今天下着和那天一样的暴雨。

天彻底黑了下来,远离街区的地方没有照明的灯光,只能看到漆黑夜空中高耸的围墙顶端警告意味的红灯。

bisu抬起头,视线上移,他看不清来人的样子,只有一个漆黑的轮廓。他打算抬手用袖子擦干净脸上流淌的雨水,即使是这个时候他也不想表现得太失态。但湿透的衣袖只是帮了倒忙而已。

“回去吧。”沉默良久后他终于开口说道。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找了你一天。”

“噢——”

他点点头。想到自己看不见他的样子,但他却能清楚看到自己此刻的狼狈心头涌起酸溜溜的不适。

“fantasy让我来找你的。”像是思考了一会,他又补上了一句。

“这个时候你不应该说是因为担心我吗?”

“我不喜欢撒谎。”

bisu扑哧笑出了声。

他从没想到过自己竟然会有因为别人没骗他而生气的一天。

“fantasy把事情都告诉我了,我想我得跟你道歉。”

“我不接受。”bisu站起来,伸手拍了拍best的肩膀。身上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身上的感觉并不好受。“这样的道歉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要怎样才有诚意?”

“我知道我是怎么告诉你的队长的吗?”

“什么?”

“我跟他说,除非我死了,”bisu习惯性地挂上无法体现他真实心情的笑容,“否则我不会和任何人适配。”

best没有说话,bisu看不见他的表情。

“我做到了这一步,但是你提前退缩了,所以我不接受你的道歉。”

我找到你是想听你安慰我,不是想听你的抱怨。

他发现自己突然有了想哭的冲动,这句暧昧不清的话最终还是没有说得出口。

他摇摇晃晃地向前走了几步,淋了太久的雨导致浑身的骨头都开始酸痛,冷到麻木的身体僵硬得不听使唤。

bisu也不知道自己是失望的心情多一点还是愤怒的心情多一点,或许从一开始他就没有生气,只是看到那样生气的best他感到心里很痛。好在雨水让他的脑子清醒了不少,他知道自己现在应该做的事情是赶紧回宿舍,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一觉,处在事件风暴中心的他今后还有的忙。

肩膀猛地被一拽,重心不稳地向前倾倒——

“对不起。”

他靠在他耳边说,手臂用力到颤抖,但仍旧堪称温柔地环着他。

“我当时以为你……对不起。”

bisu愣了一下,他都没发现自己露出了一个真切的微笑。他靠在best肩膀上,闻着他身上和自己一样的洗护用品的香味,那是总塔统一发放的洗发水和洗衣粉,散发着廉价腻人的桂花浓香,但在这个时刻仿佛连它也变得好闻起来。他小心翼翼地伸手回抱,自从那个人之后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再这样和别人如此靠近过了。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

道歉是多余的,原谅也是多余的。



“怎么办?”

bisu披着best的制服外套,看着Orion向导宿舍区紧锁的大门问道。

和没有门禁的哨兵宿舍不同,向导宿舍区每天晚上十点就锁上大门,除了执行任务夜归的向导可以通过出示任务委派命令书进去,其他人一律没有例外。

“我没想到已经这么晚了……”

best四周看了一圈,似乎在思考翻墙和翻铁门跳进去的可能性,最后得出结论的他回过头认真地看着被雨淋得浑身湿透的bisu:“那,去我宿舍睡?”

话一出口他就意识到了不妥。

“好啊。”

bisu几乎也是脱口而出,对视的目光突然变得暧昧不清,同时感到迟来的尴尬的两人各自心怀鬼胎地沉默良久。

为什么会提这种建议,自己为什么又反射性地答应了?

Orion的哨兵和向导宿舍分别在分区的南北两个极端,虽然形容起来是很远,但实际上步行过去也不过十来分钟的路程。

雨越下越大,best脱给他的外套也很快被浸透了。雨季的夜晚阴冷潮湿的,脑子彻底清醒冷静下来后bisu才感受到刺骨的寒意。

打开房门后bisu在旁边的墙上摸索半天,终于在预料中的位置摸到了电灯的开关。

best的房间看上去和自己的没有太大的区别,同样放进家具就显得狭窄的单间,厕所在进门的左边,就连床的摆放方向都是一样的。地上的箱子里还有一些没来得及整理的衣服,best抢先一步把它踢到了旁边:“刚搬过来没几天,还没收拾好。”

“我去洗澡。”bisu把能拧出水的外套脱下来扔在厕所门口的衣服篓里,探出头看到best正坐在床沿看着头顶上亮着的电灯发呆。“能穿你的衣服吗?”

“啊?好的。”他起身在柜子里翻出来一件白色的T恤和深色的长裤扔了过去,对方稳稳地接住,他欲言又止地提出了自己的疑问:“你怎么知道我宿舍的电灯开关在哪?”

接到衣服的人愣了愣,“因为和我房间一样的,宿舍大概都是一个构造吧。”

“哦——”

“你该不会从来没开过灯吧?”

“为什么要开灯?又不是看不——”湿答答的外套砸到头上阻止了他把这句话说完。

他听见热水器隆隆的声响,然后是水流的声音。

原来不是因为到过哨兵宿舍吗,还以为你和那个fantasy的见面地点是在——

释然地舒了口气,他起身找出一块毛巾,盖在滴水的头发上随意地搓了搓。

第一次听到bisu这个名字的时候,自己也正好洗完澡,甩着湿漉漉的头发从浴室出来。分开训练的三年里他们都住在八人间的集体宿舍里。一整天辛苦的课程结束后也就剩下睡前这一丁点的时间可以自由支配,哨兵们能做的无非是洗完澡躺在床上和几个臭味相投的室友一起抒发对隔壁班向导们的原始渴望之情。

他拿起毛巾准备擦头发的时候,上铺的室友语气轻快地问他:你知道bisu吗?

best愣了愣,他向来是不怎么参与这样的集体意淫的。

他诚实地摇头,配合着手上擦头发的动作,随口问了一句他怎么了吗。

没有哪个哨兵会不喜欢他。

这是他们那一晚达成的共识。

所以当bisu真的找上门来的时候他是惊讶的,这样人尽皆知的名人,为什么会看上他?但在日常平淡的接触中他慢慢打消了仅有的怀疑,直到他来告诉自己,他要和fantasy在一起了。他突然有了属于自己的东西被夺走的愤怒感,原来自己早就在不知不觉间被这个人点燃了身体里的火焰,已经做不到再轻描淡写地放手全身而退了。

想要,余生都留在他的身边。

不经意间思绪就被这个人全部占据。

best脱下衣服,腰间只围了一条浴巾,能拧出水的衣服要是放到明天拿去盥洗处统一机洗的话怕不是都臭了,于是他只好用洗衣液草草清洗一遍。

“你在干什么?”

把衣服叉出去挂在外面,best回头看他。

暖黄色的灯光下能清晰看到他身边还蒸腾着薄薄的热气,在高温的室内呆久了面色潮红,自己的衣服和短裤穿在他身上倒十分合适,仿佛就是他自己的一样。目光撞到best只系了一条浴巾的下半身被烫到一般急忙挪开。

“我把衣服洗了。”把最后一条裤子叉出去,他甩了甩手上的水,“你睡外面还是里面?”

“我还以为你会自觉睡地上呢。”用刚才best擦过头发的毛巾搭在头上,他一点也不见外地爬上床,坐到里面靠窗的位置。“——开个玩笑。那我睡里面吧。”从窗外看出去正好能看到不远处还繁华着的商店街,在雨幕里别有一番情调。他回过头发现best还欲言又止地伫在原地:“怎么了?你不去洗澡吗?那我可真不和你一起睡的啊。”

“不是,那我去洗澡。”

干嘛哦,自己想睡里面的话就不要让我选嘛,你不是说不撒谎的吗。

等两人都洗完澡关了灯躺下,夜已经很深了。

雨还在持续下个不停,楼下也许有人执行任务回来,和守门的人高声谈论着此行的危险和最近缠绵阴雨不断的烦人天气。

轻松平和的时光持续不了多久,无论什么时候找到自己的搭档,他们很快就会被分配任务送到前线开始实战训练,枪炮无眼,那里可不是儿女情长的地方。

想到这些bisu叹了口气。

best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边,扯着被子搭在自己身上。狭窄的单人床睡下两个成年男人还是十分勉强,他们只能各自心怀鬼胎地背对着才堪堪睡下。

bisu听着窗外的雨声,偶尔有雨水滴落到窗户边缘,溅到他裸露在外的胳膊上。

“如果队长不同意我们怎么办?”他第一次直白地袒露自己的担忧,没底气的问,情绪像外面的地面一样泥泞。

best沉默地躺着,没有立刻回答。

他又能给出什么答案呢?每个人都是机械执行上层命令的机械罢了,无论他们做什么,只要那些发号施令的人不改变想法这就是个无解的问题。

他听到best翻了个身,一只手臂从他肩侧绕过来摸索到自己握紧的手,温柔地十指交握。

“那你就得等我当上Orion队长了。”

bisu扑哧一笑,拍了拍他的胳膊。

那我可就一直等着你了。





8.

梦中他又回到了那个熟悉的房间,手中紧握着熟悉的匕首。

嘈杂的雨声无论在梦里还是梦外大声喧哗着,鼓动着他内心由愤怒和失望催生的原始冲动,催促着他将那股冲动付诸行动。他从自己的床铺下来,推开门的声音也被雨声完美掩饰。白塔派来的人已经离开了,他们留下的包裹被那个人放在了房间衣柜带锁的抽屉里,里面装着什么自然不言而喻。

他紧握着那个人卧室房门的把手,用力到锐利的边沿扎得他手心生疼。轻轻把房门推开一道缝,他鬼魅一般滑进去。

那个人均匀地呼吸着,床头暖黄的夜灯照亮旁边放着的一叠表格。那上面都是他的“战友”,是那个人救下来抚养长大的其他孤儿。当然,无一例外,所有人都是能力者。

原来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好人,有的只是彻头彻尾的利益,装作救世主接近他们,想要的不过是利用他们便利的能力,利用他们想要报恩的心情。

窗外的雨突然爆发出末日一般的声响,滚滚雷声携卷着更大的暴风雨轰然而至。他反手握住匕首,一道足以照亮夜空的闪电无声划过,冒着寒光的刀锋映照着他决绝又冷酷的神情。

他对准那个人的心脏用尽全身力气刺了下去。

那个人甚至没能发出一声叫喊,涌出的血沫堵住了他的咽喉,眼中的惊诧转瞬即逝,变成了不解与愤怒——为什么你会是这种表情,被利用,被欺骗的难道不是我吗?

他将匕首拔了出来,一时间血像喷泉一样迸发,溅射得他满头满脸都是这样温热带着腥味的液体,他伸出舌尖舔舐脸上滴落的血液,带着些许铁锈的咸味。

一道闪电带走了他最后的生命气息。

他用力地甩掉匕首上的血,熟练地收入刀鞘,就像他过去无数次完成那个人给予他的任务一样。

雨声为重生的他彻夜欢呼。


雨滴落的声音一直持续着。

bisu皱了皱眉毛,缓缓睁开眼睛。模糊的视线在无意识地空中游弋几圈,定格在了旁边扑过来的人身上。

“你醒了?”

bisu想坐起来,大脑迟钝地把命令发送到四肢,但使不上一丝力气。“……我怎么了…”徒劳地挪动了一下手臂,他深吸一口气问道,声音是自己都没听过的虚弱。

“早上起来你发烧了,”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他的手是冰凉的,或者说是自己的额头太过滚烫,贪恋着这一丝的凉意,bisu闭着眼睛温顺地蹭了蹭他的手掌。“送到医院的时候你已经意识不清了,一直在说胡话,还对护士动手,所以他们给你推了镇定剂。”

“哦……”他缓缓分析着话语中的意思,应了一声。

所以身上才酸软得一点劲都使不上啊。

凉爽从额上离开,bisu睁开眼睛。

“现在好点了吗?”

好多了。

如果是别人这样问的话bisu一定会这样回答。他不喜欢被当作弱者对待,不喜欢被当作需要照顾的人,什么苦痛都自己一个人挺过来了,自从离开那个人之后,他从不将真实的想法反应在话语和行动之中。

浑身发烫,好像除了扎着输液针的手身上到处都是烫的,眼眶也很热,溢满了生理泪水,视野里那张脸有些模糊。“……感觉快死了。”他笑着说。

“你昨天淋了太久的雨了,又不是小孩子了……”

best站起身,似乎准备离开,bisu猛地发力抬起手抓住他的衣摆:“你去哪?”

突然的剧烈动作让他不住地大口喘息,这时候他才看到自己右手上用胶布贴起来的输液针头,一直连着头顶上透明的玻璃瓶。

“去告诉医生你醒了。”

“不要去……”他一根一根松开手指,平复了急促的呼吸,重新把因为输液变得冰凉的手藏到被子里面去,眼神却停留在他的脸上。“陪着我好吗。”

他的眼里流露出恳切的请求,空气仿佛骨头卡在了嗓子眼。best沉默地坐回床边,把手伸进去握住他冰凉的手。原来他的手一点也不凉,至少和自己的手比起来还是算温热的。

“把你送来的时候你一直在说胡话。”

“……我说什么了?”见他第二次提到这件事,bisu只好开口顺着问下去。

“你想知道吗?”

“我倒是想知道……”他侧了侧身,面对着best。一句话还说不了太长,他停下来深呼吸,继续说道:“我说了什么,会让他们用上……镇定剂。”

“从送到医院你就在大声嚷嚷,你说oov怎么还不去死,你说你一点都不喜欢fantasy,你说boxer是个傻——”

“——行了,你不要说了。”

如果是真的话,那自己可能又闯祸了。

头疼地思考着既然是best说的话那应该有十分的可信度。抬起头却正好对上best不自然憋笑的样子。“你好像很幸灾乐祸啊?”

“没有,”他干咳两声掩饰刚刚的失态,“他们说再让你胡说下去就没救你的必要了,所以才决定用镇定剂。”

“我不记得了。”bisu闷闷地说。

高热的梦持续了太久,他又梦到了那个夜晚,听到门的另一侧纸钞沙沙的声音。自己的价值与信仰都被这细碎的声音所囊括,被那夜的大雨冲刷洗净,一尘不染。他又梦到那个人被闪电照亮的毫无生气的脸庞,在过去无数个日夜成为自己一生桎梏的那个人。

噩梦漫长又黑暗,就像现在仍在下雨的夜空一般。

好像从认识到现在,best从来没有问过他过去的事。

他紧紧握住best的手。

“怎么了?”

bisu冲他笑笑,两只手握着best的手引导他抚上自己的脸侧,闭上眼睛贪婪地嗅着只属于他的味道。

“我做了个不好的梦。”他蹭了蹭,感受到他手上粗糙的掌纹和因为握枪形成的薄茧。“还好有你在。”

“赶紧好起来吧。”

best俯下身,和身下的人额头相抵,仍旧滚烫的触感让他有些担心。他抓着扎着针的那只手塞回被子下面,“安分点,护士已经给你扎过三次针了。”

“是你送我来医院的?”bisu眨着眼睛,过于接近的距离仿佛连睫毛都扇到了best的脸上。

“不然呢?我早上都是被你烫醒的。而且你好沉啊,累死我——”

背上挨了一脚,软绵绵的,连警告都算不上。

“不许说!”

看着近在咫尺那双流光百转的眼睛,他突然发现自己已经无法拒绝这个人说的话了。

“听你的。”

bisu狡黠地笑了笑,抬起下颌,在best的唇上轻轻一啄。

被亲得有点懵,best摸了摸刚刚和他亲密接触的地方,有些意犹未尽地舔舔手指。

“其实,早上你还说了别的。”

“嗯?我还骂了谁?”反正连boxer都骂过了,还怕多几笔债么。

best把上半身放低,几乎整个人贴在他身上,凑进他耳边压低了声音不紧不慢地开口:“你扯着护士的衣服让她们滚,你说你喜欢我,让我别离开你,别丢下你一个人——”

bisu感觉高热的脑子更加灼热了,热流沿着神经汇聚在脸上。

“……我真的这样说了?”

“你不是会读心吗?”bisu看着他带着笑意抬起头,伸手揉了揉柔软的头发,“没有这样说,但是看你反应我也没猜错。”

“喂,你是不是仗着我喜欢你就开始违反自己人生守则了?”

“这可不是撒谎,是猜测。”

“既然你这么会猜,要不要……”bisu停下来喘息,他感觉自己浑身仿佛都开始燃烧了起来,高温让他眼前蒙上一层缥缈的水雾,景象开始变得不真切起来。他伸手抓住身上的人的制服领带用力向下拉,把本就过近的距离缩短到恋人的亲密无间。“——猜猜我现在想干什么?”

best撑在床上的那只手轻柔地扶着bisu的头,大拇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他汗湿的发际线。

“这是不被允许的……”

“你还在意这个?你现在留在这里,你对我的感情,不都是不被允许的吗。”

“这是严重的违纪,我们说不定会被开除,被塞进军队,送到前线……”

“你害怕吗?”

best摇摇头。

轻抬起下颌,凑近那个人的耳边,bisu紧紧地抱着自己的爱人。

“我准备好了。”

“只要和你在一起,下地狱我也不怕。”

听见他这样回答,bisu在他看不见的角度展开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9.

“进来。”

听到敲门声,oov头也没抬回答道。

最近的事务实在太过繁忙,特别是前两天hyuk和fantasy一起离开执行任务后,本该由他俩办的公事只好层层向上堆积到了oov的办公桌上。他甚至连自己执勤任务的时间都被挤占,推脱给了其他的孩子去完成。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无论是fantasy,hyuk,还是bisu和best,还有midas和canata,没一个是让他省心的,更不要说上面还有个boxer时常施压。

来访者无声地停在自己桌前。

笔突然写不出墨水,oov烦躁地将它倒过来,在桌上杵了杵盖着笔盖的末端。他抬起头,想提醒没有礼貌的来访者应该随手把门关上。

迎接他的是漆黑的枪口。

他把笔放在文件夹下面。

上一个敢这么对他的人是谁来着?

oov仔细在回忆里搜索,然后发现这是他生平第一次,被下属用枪指着。

“要威胁我的话,至少应该把保险打开。”

来访者摇摇头,收回手臂打开保险,这次枪口却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

“不敢威胁您。”

“我记得我是叫你来谈谈的,这就是你的态度吗?”

“对,这就是他和我的态度。”best不卑不亢地说道,“如果您执意一意孤行,那就会同时失去bisu和我。”

殉情吗?oov不觉得这两个人会做到这个地步,bisu是个聪明的孩子,这种愚蠢幼稚的想法根本就不会在他脑子里出现。

想到这里,他手肘撑在略显杂乱的桌面上,交叉手指放在鼻息之下,意图掩盖自己面部泄露的一丝情绪波动。

“什么意思?”

“我和他结合了。”

交叉的手指突然用力地扣紧了一瞬。

“你们应该知道未经允许做这样的事的后果是什么。”

“是的……我们很清楚。”

“把枪放下。”

best不为所动,毫不躲闪地直视着oov的眼睛。

“——这难道不叫威胁吗?”

“当然不,只是希望您能谨慎做出决定。”

“是bisu指示你这么做的?”

“这是我个人的决定。”直视过来的目光突然柔和了三分,他偏过头,逃避似的看向旁边堆积的文件。“——与他无关,所以我不希望您因为我今天的所作所为连带惩罚他。”

“把枪放下。”

再次重复的要求让房间内的空气开始凝固,只有时钟啪嗒啪嗒的声音。这样的声响持续了大约三十下,best的右臂肌肉放松下去,握着枪的手垂在身体一侧。

他不想再冒犯oov。

“是什么时候的事,我是说……”

“前天晚上——bisu现在还在医院,没有退烧。”

“你不觉得你选的时间点不太好吗?”嘴角流出些许笑意,oov半开玩笑地说,靠在椅背上,一只手随着墙上时钟的声音有节奏地用食指叩击桌面。“我是说……”

best迟疑了一下,“是他非得……”

“我不是想打听这种事,”oov抬手阻止了他继续说下去。如果是bisu的话就说得通了,那个孩子行事还是这么决绝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于是你们就想用这个来威胁我?”

“这不是威胁。”

“你违反命令在没有收到许可通知的情况下擅自结合,拿着枪威逼自己的队长,这两个罪名足够你上军事法庭死两次了知道吗?”

“我明白。”

“所以——你是想到了这些后果才做出这样的决定的吗。”

“是的。”

oov松了松领结,解开衬衣最上面那颗扣子。他想起上次去找best时遇到的bisu,他给自己留下一句除非他死了否则绝对不会同意,再看看今天best的行为,他很难相信best所说是他的个人意志。

“那我明天会通知军队来接你们。”

空气像被拧成了毛线球堵在嗓子眼。best沉重地呼吸着,为了克制自己用力到浑身打颤,他向oov深深鞠了个躬:“谢谢队长这段时间以来的照顾,事情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我很抱歉,愧对您的栽培。”

“你不后悔吗?”oov看着眼前迟迟不肯抬起头来的人,不带什么感情地问道。

“这是我的底线,也是他的。”

oov认真地看了他好一会,从文件堆里抽出一张表格,按在桌子上推到他面前。

看到视野上方出现的白色纸张,best疑惑地直起身,对上oov无奈的神情。

“这是什么?”

“看了不就明白了?”

best拿起来,是一张申请表。

“boxer已经同意了这件事,bisu和fantasy确实不合适,也许我们考虑能力的同时也应该考虑作为人的情感……毕竟我们都不是机器人,对吧?”

best愣愣地看着表上自己和bisu的名字,最下端是boxer和oov还有kkoma的签名。

“回去告诉他这个消息吧。”

他像刚刚反应过来似的,身体激动地前倾,差点把手里的纸扯成两半:“……这是真的?”

“我可不会做用挂着保险的枪指着自己上司这种骗人的把戏,你以为军方真的舍得把你们送上战场去送死?当然不可能,我们的能力决定了我们的待遇,你们的下限不至于这么低——当然了,这并不是你们肆意妄为的理由,我还是希望以后你们俩能安分守己,不要再做出——这种违抗命令的事来,下不为例,明白吗?”

“……谢谢队长。”best再次行礼,站直身体后右手握拳放在自己的心口位置:“今后我将为您,为boxer——为白塔,奉献我的余生。”

oov似笑非笑地看他作出这样庄重的宣誓,重新拿起笔,奇怪的是已经不卡墨了,能够流畅地写字。

“那我就期待你们的表现了。”




0.

漫长又寒冷的雨季结束后,滚烫的阳光再次撒向这片被战争的铁蹄践踏的焦土之上。

bisu喝了一口冰水就倒在休息室的沙发上。这个位置向来属于hyuk,那个人在闲暇时间总会雷打不动坐在这里看报纸,这种时候他是万万不敢造次的,没有向导的哨兵脾气不怎么好向来是常识。好在这位纪律主任前天就跟着fantasy出任务了。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的?”S2抱着台式风扇问道。声波被搅拌得细碎,变成了一种滑稽的颤音。

“昨天晚上……唉,听带我们的那个军官抱怨,前线好像又不是很太平。”

“这样啊……等fantasy回来就该轮换到我了。你们没受伤吧?”

“没有。”bisu把报纸扔到一边,软趴趴的纸张根本带不起来多少风。他撑起上半身没好气地瞪着一脸理所当然被电风扇吹得刘海都飞到脑后一脸惬意的家伙,“喂,就你一个人热吗?”

S2愣了愣,按下了最下面的一个按钮。

燥热不安的风依次徐徐吹向房间的其他角落。

best捡起地上的报纸抖开,日期已经是好多天之前,从褶皱看来把它当手摇扇的人bisu绝不会是第一个。

翻到第二页的时候,休息室的门再次被推开了。

会来这里的人无外那么几个,bisu好奇地看着先进来的孩子,盘算着是不是哪来的训练生中暑热糊涂了走错了房间。

率先被推进来的小孩子看上去约莫十三四岁,仿佛被房间里的陌生面孔吓到,一个转身就躲到旁边那人的身后,警惕又小心翼翼地打量着每个人。

“队长让我们来报道!”更大一些的孩子一手拿着文件夹,另一只手抓着孩子的手故意用上了引人注意的音量毫不含糊地喊道,“谁是Orion副队长best?”

best缓缓举手:“——我是。”

孩子走上前来把文件双手递上,best不知怎么突然想起几年前从oov手中接过申请表的自己。

“哨兵第二十二顺位结业生soo,”他牵着身后的孩子往前走了一步,“我弟弟,哨兵第一顺位结业生dark。队长让我们中午就来找您在入队许可上签字,不过一直没有找到您。”

“哦,中午啊……”best心虚地答应着抽出文件夹上的笔在最下面落款签字。因为昨晚回来的时间实在太晚,因为一些“正事”耽误到早上才睡,soo和dark满生活区找他的中午他应该还躺在床上睡得正香。他扭头看了一眼bisu,对方不怀好意地偷笑着。

双手收回文件夹,soo又拉着dark走到S2身边。

“S2前辈我们前几天见过的,hyuk前辈说实习期间就拜托您照顾我们了,这是他出发之前给您的委托书——”

“哦我知道,他和我打过招呼了。”

看着S2伸手按在两个孩子头顶上搓了搓,瞬间化身温柔大哥哥耐心地问长问短,bisu坐起来用肩膀顶了顶旁边的人:“有没有想起你自己?”

“我?我怎么了?”best莫名其妙地把报纸放下,见bisu起身腾出了位置便沙发上挨着坐下。

“那个孩子也是哨兵第一呢?不是和你一样吗?”

“要是你见到我的时候我也这么一副胆小怕事的样子后来你还会那么做么?”best故意压低了声音贴在爱人耳边回敬道。

“那oov现在应该不会在fantasy的向导这件事上劳神费力了。”

dark回过头,看了他们一眼。

“行了。”best叫停了无聊的diss。

“我只是觉得时间过的好快,好像一转眼就过去这么多年了。”

不光是bisu一个人这么觉得,好像midas和gorush退役转到后勤还是昨天的事,但是仔细盘算下来也过去两三年了。身边的新面孔越来越多,自己也不再是那个刚毕业就敢拿着枪冲进队长办公室逼宫的愣头青了。

best顺着bisu的目光看过去,“你喜欢那个孩子?”

bisu摇摇头又点点头。

“是个很厉害的家伙啊,说不定人家还能先你一步当上队长呢,有没有觉得紧张啊副队长阁下?”

“差不多行了,又拿这个说事。”

不就是gorush走后一直当着副队长吗,难不成他还能爬到oov头顶上去不成。

一代一代传承下去,终有一天你我也会老去,把Orion交给我们的后生。

你是抱着这样的心情吧?

不紧不慢的风从S2旁边的风扇吹过来,带过来三人琐碎的交谈,还有身边bisu头发上衣服上和自己一样熟悉的香味。

他忍不住伸手攀上bisu的肩膀,发尾有意无意抚过皮肤带来深切的颤栗与渴望。

bisu回过头用询问地眼神看着他。

他摇了摇头表示没事。


你站在风口,我的世界都是你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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